曾学斌访谈 || 我之为我 自有我在1363
发表时间:2024-03-22 21:55 曾 学 斌 zeng xue bin 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 重庆市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兼隶书委员会主任 中国石油书法家协会副主席 重庆师范大学书法艺术研究院客座教授 重庆师范大学书法艺术研究院名家工作室导师 四川美术学院中国画与书法艺术学院特聘教授 重庆涂山书画社常务副社长兼秘书长 行者出世,藏者入世 。 我之为我,自有我在 。 —— 曾学斌访谈录 嘉 宾: 曾学斌 采访人: 子 鱼 子 鱼:曾老师好,您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触书法的呢?或者说跟书法艺术有什么渊源?
曾学斌:我在四十岁以后,逐渐发现我这一辈子是干不了所谓的大事情。传统文人的修、齐、治、平,我也只能基本兼顾前两者。在生活中,我不是一个积极入世的人,对于人世间之功名利禄始终没有认识到位,所以没啥兴趣;但我也不是一个避世绝俗的人,岗位上的工作也曾风生水起,但职业生涯从未见任何起色。 “行藏书屋”这个斋号是2019年才起用的。在 《行藏书屋记》 一文中有这样描述:“ 吾年来习书,用工于《书谱》,‘ 行藏 ’ 二字与吾心颇为暗合,亦与吾数十年人生际遇相表里。其词涵义幽微,遂名书斋曰‘ 行藏书屋 ’ 也。” 写字几十年,我一直羡慕着友朋辈漂亮的斋号,始终在寻找一个能够代表我人生志趣的斋名,“ 行藏 ” 二字正合孤意,“ 行 ” 者出世也,“ 藏 ” 者入世心态。在俗世间,被任用时就积极工作,不被待见也不生气,喝自己的小酒,读自己的闲书去也。 曾学斌:我一直向往一种安静的、简单的生活,数十年来,虽然过着自己枯寂的小日子,但我也曾为了能够更好地生活而奔波忙碌,熬更守夜地坚守,加班加点地干活,尽管再忙再累,只要一回家,我就可以静心地习字读书。于书艺而言,我崇尚简约率真、厚重放逸的审美意趣。如何在传统经典中去寻找适合自己审美理想的语言符号,这有如《雾里看花》歌中唱到的 “ 借我借我一双慧眼吧,让我把这纷扰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”。传统是一条河流,纷扰复杂,如何借鉴?如何取舍?如何转换?进而如何表达?需要的不单单是慧眼,还需要足够的判断力和强有力的表现力!简约而不简单,这是艺术的高境,厚重博大之美,是汉文化的审美基因,放逸之美,是艺术家个人化的情绪表达。安安静静地书写,表达自己,展现自己,审美意趣不步人后尘,轻松安闲,走自己的路! 子 鱼:1996年您来到重庆工作,近三十年来公务忙碌之余,不仅需要向古人学习,也与重庆书坛多位名宿进行交流学习,其中有詹孝善、江友樵、程重赓、安为年、周永健等老先生,请您谈谈与他们的交往以及对您的影响? 曾学斌:从1985年大学毕业到1996年,这十余年间,我都奔波忙碌于乡野与县城,属于游走在生活底层、为未来奔走不息、不时受人白眼的小年轻。工作单位从涪陵一个山沟沟到资阳的一个小县城,再到梁平县一个小镇,游走不定的日子,就一直没拜师。在生活中,我喜欢和比我年龄大的人交朋友,我身上难得的这一点点优点被我儿子继承了下来,甚为可喜!这在书法领域表现得明显一些,人生天地间,自有其所长。我与孝善先生交,学到了他为人的诚朴;与江先生交,得以识见书画艺术的博大;与程老师、安老师游,学到了他们身上的散逸与宽容;与永健师游,则让我认识到书艺一途,欲达高境,必须勇猛精进! 曾学斌:我是四川美术学院国书院的特聘教授、重庆师范大学书法艺术研究院的客座教授,因为属于 “ 特聘 ” “ 客座 ” 系列,所以还谈不上在书法教育方面有什么理念。在四川美术学院执教近十年,我主要讲授秦汉隶书 ( 包括简牍 )和清隶,也专门讲授过篆隶创作课。我认为,书法专业的本科阶段,还是要老老实实地、认认真真地解读传统,要求学生要把自己培养成读书人。我基本不主张学生在结课作业中夹杂当代人的元素,借以表现自己的审美理想,因为那样很容易进入“俗隶”一域,隶书一写俗气,就完了,不但丢失了自己的专业身份,也意味着四年的大学光阴被白白地浪费掉,这有点让人害怕! 子 鱼:有的同道常把书法风格划分为南北地域之分,当下也存在 “ 传统派 ” “ 现代派 ” “ 学院派 ” 之说,就这个问题请谈谈您的理解和看法。 曾学斌:地域书风是一种正常的现象,与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同趣。“ 传统派 ”、“ 现代派 ”、“ 学院派 ”这些玩意儿,我认为都是理论家们弄出来的新词句,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差异。书法不就是写个毛笔字吗?世间百态,反映在书法上则风格百态,因人的不同,对书法的理解自然有别,因表现的手法、材料的使用不同,自然会形成不同的书法面貌。不同面貌之间没有新旧之分,只有境界之别。 人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东西,因人的复杂,书法就变得更加复杂,让人揣摩不透,很伤脑筋! 曾学斌:我是中文系出身,大学时候,对古典文学曾经抱以巨大的热情,那就是两年的古典文学课期间,大量地诵读着诗词歌赋,所以我比较喜欢古典文言句式的表达方式,也有一些自己肤浅的理解。我不喜欢深奥艰涩,比较着意于流畅地表述,亦即苏东坡所谓的 “ 在平地,滔滔汩汩,虽一日千里无难 ” 那种感觉。 关于学养,各级协会都在强调,要大力提升书法家的文学素养,大力提倡书法家自撰诗文,此举的效果不言自明肯定是有收获。但是,由于当代学科教育的缺漏,很多习书者于传统文化不甚明了,炫技成了时下书法界骄傲的艺术表达,这是一个让人惋惜的事情。历来书家都是读书人,“腹有诗书气自华”,所以加强书法家的文学修养仍是有必要的,以“文”养“艺”也! 曾学斌:汉隶是一个巨大的宝库,如何在这个宝库中去寻找自己需要的宝藏?这是一个看似简单却践行起来十分艰深的课题。当今书坛,行草大盛,成绩多多,而篆隶偏弱,主要表现在风格趋同,手法单一,个人面貌模糊,表面看这是功利心所导致的——追名逐利、盲目跟风。深入分析,这是入古不深所导致的后果,更是缺乏独立的审美判断的外在表现。余以为,入展者、获奖者自有其不同于别人的学书经历,取得了一定的学书成果,有属于他自己的审美表达,你再步其后尘,于取法言之,则下之又下矣!生活需要五光十色,艺术需要百花齐放,走自己的路吧! 曾学斌:生活中有人论及美女的标准,曰:五官的干净和性格的安静,如是方可为美女。余借用之于隶书,以为隶书之美当在线条的干净和书风的安静。 在 《我之隶书观》一文中言:“余习书逾四十载,初,五体并进,逾廿年,始以行草、隶书为重,近十载,间或亦习行草,然则工夫在篆隶矣。大盂鼎、散氏盘,秦诏版、汉碑额,张迁、礼器、石门颂、杨淮表、大开通,端庄者,野逸者,官方文字,民间俗书,汉祀三公山碑之亦隶亦篆,汉金文之随形布势巧妙安排,乃至于汉砖、瓦当,统而纳之于腕下。” 曾学斌:良宽(日本江户时代汉诗人、书法家)有个著名观点:平生最不喜欢书家字、厨师菜与诗人诗。谢无量作为饱学之士,风流于二十世纪艺坛,在其一生中,他自己并没有把自己当成书家,故写字很少钤印,其笔下,熔碑铸帖,借二王之魂,不计较于点画与结字,外化形质,风流散朴,不主故常,呈现的是自家言语。尤其是其松动的用笔方式,质朴的书法风格,自由自在的艺术表达,给人启示云:原来书法还可以这样写,风流至极矣! 曾学斌:谢无量的影响力当不单单在二十世纪。自今之书坛始,将延及后世矣!当今受其影响者,北京有梅墨生、刘墨,安徽有杨文浏,然能得其神髓者还是川西坝子上的何应辉、张景岳、谢季筠以及本为齐鲁之士而谋生于川滇的刘新德、重庆的李文岗等。这些书家与谢无量先生相较,其之间的差异我认为当在“表现”与“展现”上。 子 鱼:当下有“展览体”之说,您是怎样看待展览体的?参加展览和个人长久发展当如何看待呢?会不会影响以后的书法发展? 曾学斌:“展览体”是时下对国家级大展入展作者所作书法的一种特别的称谓,其优点是技法纯熟,手法多样,其缺点是书风趋同,不辨雄雌。愚以为,万物既然能呈现于世,自有它存在的道理,故“展览体”不存在好与不好。参加国家级大展,加入中国书法家协会是书法人的一个重大目标。跳出时风,写出个性,展现时代风潮,短期目标与终极梦想之间,如何转换?各人所思不同。大浪每天都在淘沙,这不是宿命,而是定数! 曾学斌:我在2000年开始就在参与《重庆书法家》报的编辑,也是这一年参与组织、策划重庆市“新生代青年书法家27人作品展”,不知不觉间,一晃就是二十多年。纵观书法发展史,书法成为自觉艺术之后,史上之名迹,要么属于达官贵人,要么属于饱学之士,他们或安邦定国,或著书立说,展示着自己多方面才能。 书法专业的学生有一部分将毕生与书法为伴,当然也应该培养自己多方面的才能,学学展览的策划与作品集的编辑于日后的艺术生涯很有必要。如每门课的结课作业展,虽然小规模,但可不断做出新花样,这就需要动动脑子,学习、钻研展览策划方面的知识。作品集的编辑更加综合,涉及书本的版式设计,字体、纸张、色彩的选择,前言后语的撰写,一本书要做出品位,是要花工夫的。 子 鱼:您作为重庆市书法家协会副主席、隶书委员会主任,请您谈谈当下重庆隶书的发展与书法人才的培养。 审美力、判断力、对传统经典的解读能力和转换能力尚需加强,一定要加强! 曾学斌:要学好书法,有了正确的方法,走向正确的方向,方有可能成功。要成为一个书法家,余曰:一定做好技法的训练,尽量做好知识的储备,再配上宽阔的胸襟、善良的人品。如是,方能称善! 《逶随相羊》 水墨纸本 2023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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