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干武：以书法养心

杨绛老人的过世，对“钱杨”的褒贬又弄得沸沸扬扬。在我看来，世界上无非两件事，一件事说得清楚，一件事说不清楚。人到不惑之年，至少明白一个道理：不要轻易肯定一个人或者一件事；也不要轻易否定一个人或者一件事。杨绛老人，百岁老人，即使其他事体都不值得我们学习和效仿，但至少还有长寿的秘诀值得我们借鉴吧（除非你喜欢短命）。

说起杨绛，是因了昨日子夜，某市文联主席从微信发给我一个截图。点开一看，是一位年轻人诋毁一位老画家的一段话。对这位主席和这个年轻人，我皆不甚了解，因而吃不准这位主席是何用意，不敢作声。但是，与这位老画家有过多次交往，知道他是一位通达的老人，其艺术造诣至少代表了一个地区，一个时期的最高水平。于是，忍不住还是回了五个字：唯死者是尊。不料，对方见了我的回复，大发感慨，对那位年轻人的人品作了彻底的否定，以为这样的人写不好字。我是认同人品即书品的。

常常有人恭维我面相不老。古话说人善则面相不老。有时我会扪心自问：你善良吗？

回首往事，爱过，恨过。有误解，有委曲，甚至有屈辱。但是，从来没有因为这些，而以牙还牙，兵刃相见。人生苦短，一切都是过眼云烟，一切都会过去，一切都将成为美好的记忆。唐玄奘西天取经，如果没有九九八十一难，那不是索然寡味吗？每一个“敌人”，都是催我们奋进的贵人。当年放弃文学创作而改为临帖度日，就是在被逼无奈的情形下，作出的抉择。当时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愉快；现在更是不觉得当初的转换有什么不好。反倒觉得临帖是天底下最快活的活儿了。不过，从来没有想到要做一个书法家，因此，当被人猛然称之为书法家时，反而有些不自在。

有言论说书法是中国文化核心的核心。果真如此，那当代书家则寥寥无几。核心的地方是一般人可以进去的么？更何况是核心的核心。如果写写字就是书法家了，那古人不都是书法家么？其实，我很少以字示人。写了几十年的字，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明白。再者，做书法编辑，比做一个所谓的书法家更难。这不仅仅是需要奉献精神，也需要有渊博的学识。比如，一个书家，可能只写一两种字体，而一个优秀的编辑必须真草隶篆四体都要学习，不然，你无法判断一件作品的优劣，甚至连识读都无法完成。再者，中国文化的核心，一定包括四书五经了。当代的书法人有几位通读了这些经典著作？退一步，且不说大学，就是训诂一类的小学又有几人通晓？或者蒙学，我们能够轻松读懂吗？有时候，我自己翻看过去的作品，常常会发现一些错字、别字，羞愧弗已。黄惇有一篇文章，就是把写字的分为艺术家和字匠两类，可以看看。我以前也写过类似的文章。目下，很多字写得好的，仅仅是手艺好而已，我们可以称其为书法工程师，就像建筑工程师一样。但，还游离于艺术的边缘，自然也游离于核心的外层。

于是，这么多年来，我没有深想，只是简单地把书法当成是一条幽静的山道，得了闲暇，便过来走走，感受一下天地灵气，养神，养心。这样的状况若能成为一种常态，那便是我的福气了。